菊婶的三个女儿都不大。小红才八个月,二红四岁,大红也不过六岁。几个孩子把菊婶追跟得一天到晚扬风炸毛。她的一双手,大大的骨节和又红又糙的皮肤经常挂着洗不净的面渣渣,白皙的脸上常带着烧火棍给她留下的黑印子。一天到晚,屋里屋外,喂猪撵鸡,她的小碎步迈得极快,脚下像踩着冰床子。常见她一只胳膊夹着小红,另一只手把冒着热气的饽饽从锅篦子上一个一个捡到篮子里,一边捡,一边“噗噗”地吹她被烫疼的手,再抓起炊帚刷锅,“咵咵”地把刷锅水撩到锅台一旁的泔水盆里。这时,身后的二红揪着她的衣襟儿,哭咧咧地叫妈妈给她抓一只飞走了的蝴蝶。而大红正从院里摘了一把指甲草,连梗带叶地捧进来放在炕沿上,她要去炕里边的窗台上拿一个染指甲用的小碟子,顺便就把自己拿来的花瓣儿踩了一脚,红色的花渍和黄色的泥渍在炕席上留下的脚印七扭八歪……
这时的小弟正在一张“模拟道路交通图”上摆放“交通指示”小木牌,他看了看大红,又扭过头朝二红说:“飞走了就抓不着了,等再来喽,我给你抓还不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