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她找了张椅子坐下。这段时间里,她和我一样心里没底,但她不说。我的一颗心咯噔落了地,跟着眼泪哗地就出来了。我内心充满了感激,我穿着旧T恤,身无长物,真想把手机和手表一起送给他们。好像是因为他们在这里,手术才没有出现异常一样。我到口袋里找烟,忘带了。老段说:“走,抽我的。”
连抽了三根烟。老段说:“昨晚回去老庞就说,一定要来。这人遭事了,都脆弱,身边就是有个哑巴,也能跟你说说话。”我直点头。我说手术结束了你们就回去吧,段总那里还等着呢,来之前也没打声招呼。
“没事,多陪一会儿,”老段说,“你和小米跟林子不一样,你们俩更不容易。”
在北京两年多,很多人对我说过“你们不容易”,我都一笑置之,没啥感觉。老段这句话让我有了感觉。我爸妈、小米的爸妈,他们不知道小米现在正在手术室里,很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。对两头父母,我们俩向来报喜不报忧,不想让他们担心,担心也使不上劲儿,反倒把他们的生活弄得一团糟;此外,也是虚荣吧,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“不容易”,很多时候我们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不容易,很多年轻人在北京都这么过,有的甚至还不如我们。我和小米一次次和父母说:“不错,挺好,一切都好,很好,相当好,你们就别操心了。”我一直认为,我们应该有能力过上一种不需要父母操心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