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约翰听了,就劝蕙宁:“我是这里最新的医生,你是这里最新的护士,咱们只好认命当几年小媳妇,慢慢地熬出头来吧—— 她这个岁数了,还能再干几年呢?她退了休,你就出头了。”蕙宁垂头丧气地说:“只怕没等到她退休,我就先死在她手里了。”陈约翰便嘿嘿地笑了起来:“至于吗?其实,跟着老护士,倒也真能学本事呢。不说别的,就学学她们怎么调教那些狠的病人、歪的医生。任是什么样歪横的医生,在那班护士手里顺过一遍,就全成了我这样老实乖巧的样子了。”蕙宁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陈约翰在家里是独生子,父母很早就离了婚。母亲留在了夏威夷,父亲去了日本,扔下他一个人,跟着香港的奶奶过。前几年奶奶又中风故去,他感觉中便再无亲人了。多少年来他还对父母置他于不顾执意要离婚的事耿耿于怀,至今和父母总是疏疏的,难得相见。蕙宁见他虽然没戴结婚戒指,却一句不肯提自己的身世背景,就存了几分疑惑。便每每说些自己家中的事,来引陈约翰开口,谁知那人总不接这个话茬。陈约翰听见蕙宁说母亲说父亲说外婆,却总也不提那个孪生姐姐。又想起蕙宁住院时姐姐的忍让妹妹的骄扈,那姐姐仿佛让妹妹捏着极大的一个短处。由此又不免猜测让蕙宁怀孕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,心里便也有几分困惑。两人明明对彼此存了极大的好奇心,嘴上却都不敢造次相问,生怕一句话问错了,就将好好的一个头开坏了。故此两人见不着时纵有千般思念,相见时却小心翼翼,很是生分客气起来。